“养育三孩的作者免收版面费”，奇怪在哪儿

10月11日，湖北省一会计类全国中文核心期刊《财会通讯》发布通知称，对养育三孩家庭的作者免收版面费。《财会通讯》编辑部工作人员回应红星新闻称，制定此政策的契机是编辑部有同事生育了三孩，杂志内部计划出台一些补贴政策。与此同时，杂志社也商量了一个对外部养育三孩作者的优惠政策。

据了解，《财会通讯》杂志是由湖北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主管，由湖北省会计学会主办的一本会计类全国中文核心期刊。从具体的操作看，杂志社的准备似乎很充分，把细节也考虑得很清楚了。根据最新回应，审核也不难，只要提供户口本复印件即可；并且一般情况下认定是减免第一作者，如果第一作者是导师，第二作者也可以减免。

这件事影响不小，也远远超出学术圈。不过翻开评论区，网络上的好评似乎并不多。这也好理解，毕竟有三孩并且有发财会类论文需求的群体，恐怕数量很有限，真正“受惠”的人太少。这大概也是被一些人指为“哗众取宠”的原因所在。

抛开“哗众取宠”这种诛心之论，杂志社的这个举措也让人感到怪异。首先，这是把版面费给摊开了。其实版面费合不合理甚至合不合法，近些年一直备受争议，也难掩一种灰色的观感。

但杂志社不以为怪，相关工作人员甚至表示，在《财会通讯》刊发一篇论文稿件版面费基本上在6000-7000元之间。这其实是想侧面表达“优惠力度”，似乎也是在说，一家核心期刊，其实把发论文当生意来做了。当然，这也许很普遍，但大大方方地“敞开说”，不得不说这很罕见，也令人诧异。

其次，建立在版面费之上的“三孩作者免收”就更显得怪异了。这种措施到底属于什么呢？商家的优惠措施？就像餐馆推出“生日免单”“情侣半价”之类，这家杂志社的“三孩作者免收版面费”也可以算作类似的促销活动？

从杂志社的表态看，大概会否认这种商业属性。据工作人员介绍，是想“主动承担社会责任”；更有意思的是，工作人员甚至称呼这种做法是“政策”，似乎是一个公共部门出台了一项公共政策。

版面费、免收费、社会责任，三个元素以怪异的方式缝合在了一起，这更像是潜规则、商业营销和冠冕之辞三者叠加，总会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观感：说杂志社是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吧，但它也收高额的版面费；说杂志社只想着生意吧，但它又想为鼓励生育做点贡献。

所以，这件事的深层次原因，是学术刊物的定位尴尬，它到底应该以怎样的形象出现在公共视野？它的营利性和公共性如何平衡？很多基础的概念和逻辑没有梳理清楚，这种问题恐怕会反复再现。就像版面费，不可否认这很常见。但学术刊物一直以来，其实是被嵌入了公共属性的叙事结构中，没有对版面费进行明确的界定和划分。

梳理一番可以发现，因为版面费引发的问题也不少。湖南省纪委在2017年5月16日发布的一则通报震动学术圈：湖南省社会科学院《求索》杂志社原主编乌东峰因严重违纪问题被立案审查。而问题就出在版面费：经法院认定乌东峰收取的论文“版面费”共近千万元，在《求索》杂志发表一篇论文被收取的“版面费”最高达到5万余元。

这也客观上说明了版面费的灰色处境。这种情况也导致了刊物无论出于何种动机，当把版面费拿出来说事的时候，就会陷入举动皆错、没法名正言顺的困境之中。所以，“三孩作者免收版面费”未必是问题所在，换任何一个理由免收版面费，都难免遭遇质疑。而这，才是学术生态更值得关注的问题。（吴瑜）